【叶周】鹊栖桥（下）
上下一共才7k我就写了好几天…虽然其中有出高考成绩和一干事情阻碍但是……
果然是脑子不好使的问题x
话说这两个人相互撩又相互猜来猜去的累死旁边吃瓜群众
10
“叶修。”周泽楷回眸看着身后拉住他的人，确认似的低语道。
“为何要跑？”叶修拽着他的衣袖。
周泽楷垂着眼不作声。
“若你是在意这个，”叶修抬手，那半截红线从指缝间垂了下来，“那便眼不见为净。”
只一甩，那根红线便随风飘走，落到了河中，再也不见。
“等…”想伸手去，只是徒劳。
“回去罢，庙会也结束了。本想带你去一家口碑极好的百年老店，尝尝刚出炉的梅花糕，此刻也该售罄了。不过那家店的老板甚是聒噪，你若是与他见上一见定是滑稽场面……”
话头被打断，周泽楷将话咽了下去。
“走了。”叶修扯着周泽楷的袖子带着他向前。
似有将今晚当走马观花一趟的意思在。
那些绮丽而虚幻的情愫，那些伴随着“缘”而飘逸出的幻想，仿佛就这般缠绕一番，便散了。
11
叶修今晚在桥这边等了许久。
几日前便求着那桥尾的小童叫他帮忙，一开始自然都是不肯的；后来不仅是卖给叶家一个面子，又敌不过叶修各种新奇玩意的诱惑，小童腆着脸答应了。
当周泽楷不愿意接受那根红线时，小童自是比叶修还急。
只是天意弄人，原以为天衣无缝的安排，竟这般捉弄，叫他落得什么都不是。
什么好风景，都煞了。
叶修攥着那半截红线时，心中一片酸涩。
周泽楷，一见耽于色，二见溺于姿，三见喜脾性，再见已倾心。
只是他叶修素来名声不那么好，又是讲话不堪细听的，风流性格连街头老翁都知闻。那些个酒肉朋友也都只当叶修对周泽楷稍上心些。
想来不仅周泽楷并未把他那些暧昧当真，连叶修自己也不太清楚的。
可等到桥上恍然一面，他觉着是真真正正地陷了。
陷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呼吸都停滞。
只想紧紧抓着周泽楷不放手，却在他扭头跑开时狠心改了注意。
笑自己仿若痴情郎，见一面便餍足到天荒地老；缘悭也罢，平生相逢便一大幸事。
12
庙会的人群渐渐散去，街上又是冷清模样，除了灯笼仍是照着的，缀着些昏黄的颜色，早春的夜风有些湿凉，吹出一派泠泠的朦胧来。
叶修同周泽楷只走了两条街便分开了。
一路无言。
回到周宅，父亲母亲问他玩得是否尽兴，周泽楷都应着是。又说闹得累了，周夫人赶忙叫他休息。
步伐较常日急促许多，道不清的烦躁让他眉头紧皱。
“那便眼不见为净。”那人的话好像还在脑中徘徊。
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周泽楷自感并不易为外事所扰，却实实在在被叶修扰了心绪。
其实也无甚么，叶修除了平日总是拿他打趣，做生意并未故意谦让，兴趣也有相同，是个可交的朋友，甚至算个知己。
但他并未有那些个心思。
只是叶修最后扯着他的袖子走的时候，那表情挣扎又无奈，硬生生叫他多了些在意。
那决绝的表情仿佛下一秒便要沉了水。
天将要亮的时候才堪堪入睡，梦中皆是叶修平日里与他调笑或是想尽法子赞美他的模样，甚至有叶修倚在栏边说“小周你若是不答应我可就跳了明日可见不着我了可无人陪你赏尽风月了”。
连梦中都是一副欠人捶打的无赖样。
次日周宅中的人见了周泽楷，都惊异于少爷少见的面色憔悴。
13
钱庄的事情棘手起来。城外其他几家联手压制叶周两家，即便周泽楷投进去不少银子，还是周转不开。而今日其他几家邀了周泽楷，说是要一齐品品刚上市的新茗。
这说辞听来便不怀好意，可狼窝虎穴也得赴约。
去了，扫一眼，发现叶家今日无人到场，心中一凛。不知是否是其他几家故意为之，思及昨晚，周泽楷担忧起那人来。
只怕是伤心了罢。
而觥筹交错间谈论的，让周泽楷始料未及。
“叶家也让你投了银子吧？可收得回来？”这席间说话较有分量的长者突然问了话。
周泽楷愣了片刻，才知道是问他的。
未等他回答，那长者又说起来：“他们可是如此骗了我们数次，相信他家，却落得个血本无归，”他摸摸胡子，“小周你莫叫他骗了去。”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谈论了起来，都是劝周泽楷想想其中利害的。
周泽楷坐下后就一言未发，众人相顾一眼，叹了口气。
最后拿出来的，竟是周家的契。
“你仍不信么？”长者的笑意只留在面上，“他为了封口，可是将这些抵给了我们。你的指印与字迹，可都落在上面，做不得假。”
周泽楷喝了一口茶便起身。
“恕在下失陪。”他推开门。
周泽楷根本不愿去检验真假，也不愿去知晓他们从何处得来那些。
他只是没来由地相信对方。
14
烟柳画桥，春日晴好。
从茶坊中出来，周泽楷便去了湖边。
晨雾初散去，妖童媛女，泛舟湖上，荡起的波纹都透着旖旎的情思。
周泽楷一人形单影只，看着远处山峦交叠，青绿相宜，胸中浊气似乎被涤荡干净。
心绪稳定些了，便往回走。
这转身功夫，便瞧见远处亭子中一对人影。
男子身形颀长，衣袂翻飞，一派倜傥；女子娇羞依人，美目莹莹，恍若仙娥。
两人依偎在亭中，不得不叹道，好一对神仙眷侣。
只是那男子转过头时，周泽楷愣住了。
叶修。
分明是叶修。只是少了些平日懒懒散散的模样，看着怀中女子的眼神格外专注，温柔得似是荡漾在水中。
仿佛感受到周泽楷的目光，叶修抬起头，只是轻轻扫了周泽楷一眼，复又垂下了眼，微笑着与女子私语，再未抬头。
周泽楷用了一晚上再三思考而得出的结果，便因这一眼，腐在了早春的泥土中。
15
青砖黛瓦檐落雨，三两滴，情人语。
“小周可在？”叶修问门童。
“少爷真的不在，叶大少爷您请回吧。”
“这般生硬的说法，可诓不了我。谁教你说的，可真未经过思量。”
“是么？”
叶修回头，见周泽楷撑着把油纸伞，立在台阶下。
周泽楷走过叶修时都并未看他一眼，叶修连忙跟上，还不忘回头扮个鬼脸与门童看。
坐下，叶修拿出一个小罐来，并扬扬下巴，示意周泽楷打开，自己边抖抖淋湿了的衣袍。
打开后，茶香扑鼻，明前龙井，上好佳茗。
“我可没忘了。千金难求，就这么一罐。”叶修打开了把扇子摇了摇，却觉着有些冷，合上放在了一边。
“今日大驾光临，何事？”
叶修蹙了蹙眉：“小周你这语气可不妙，生疏的很。咱俩谁和谁呀不是？”
周泽楷道：“钱庄的银子我须取些出来，契你明日给我。”
叶修对突然的要求一愣：“怎的了？家中可是有急用？”
“是。”
“好，我明日便给你。”
两人间瞬时便异样的沉默。此时恰好有人来提了热水，周泽楷便叫他泡了叶修拿来的新茶。
叶修看着周泽楷喝了口茶，抿了抿唇，唇上水光潋滟，看得叶修反而更口渴。
待周泽楷抬眼看他时，叶修脸上似乎还挂着些绯色。
“还有些事务，便不打扰了，小周，我走了。”
16
叶修回家首件事，便是寻人。
“周家的契呢？”
叶家二少爷，叶秋，此时正坐在案前拨着算盘，听闻叶修的声音，连抬眼也不抬。
“我可不知你近来是如何骗了父亲，竟把周家这份给压了下去？我可是照例将压在钱庄里的契都按老法子办了。”
叶修支着头看着叶秋：“那么你与胭脂坊花魁好上的事，父亲可知？”
“你！”叶秋猛地抬头，“你敢告诉父亲试试！”
“你先把东西给我弄出来再说，”叶修揉了揉叶秋的头，“弟弟。”
叶秋眯着眼看着叶修：“看不出你是个痴情种啊，哥哥。”
“呵。”叶修笑了笑。
“那位周公子我可是见过的，那日我正与莺儿在湖边……”叶秋仿佛想起了什么。
“你可告诉过他，我与你是同胞兄弟？”叶秋突然问道。
看叶修的神色，是未曾。
“喔…如此……”叶秋为终于能捉弄他这个不省心的哥哥而眉飞色舞起来，“他近来可有什么异样？”
“话本就少，如今更少了些。”叶修想了想，“与我也寡淡了些，平日就算是客套，也未如此生硬。”
“哈哈哈！那周公子呀——”叶秋闭上眼嗅了嗅四周，“我仿佛能闻见他身上非常醇厚的，酸味。”
叶修微笑着将墨翻在了叶秋刚理好的帐本上。
17
城中几个年龄相仿的，今日相携踏青。
叶修未料到周泽楷竟会来。
于是整一路，叶修都亦步亦趋地跟着周泽楷，怕他跑了似的。
几个小些的都打趣：“叶兄可是追得紧呐。”
叶修一人头上一敲：“多嘴。”
那日将周家的契拿回来可是费了不小功夫，将东西还回来时，那茶坊中问周泽楷的老者似笑非笑。
叶修确实不知他同周泽楷说过什么。
而周泽楷虽在此事上相信着叶修，却总因为湖边一瞥而心有芥蒂。
因而这一路，周泽楷仍然不言语。
叶修才被叶秋一番话挠得心颤，如是，即便周泽楷再如何冷淡，他依旧厚着脸跟着，比那狗皮膏还要黏上三分。
只消瞧那面容一眼，便如同饱饭后的猫儿般眯着眼，全世间都纳入掌中般餍足。
叶修终是忍不住上前，在心中猫儿东挠西晃时，猝不及防攥住了周泽楷的手。
“同他们玩儿的不尽兴，带你去个地方。”周泽楷还没来得及挣开，便被他拖走了。
两手交缠着，有些薄薄的汗。
又是湖边，杨柳依依人也依依。
带周泽楷上了最大的画舫，偌大的舫厅只有一倩影印在屏风后。
“莺儿。”叶修倚在窗边叫道。
那女子起了身，款款走出来。
是那日，周泽楷见着的，与叶修在亭中相依偎的女子。
“周公子，可要听一曲？”
18
当日一场玩闹却止于叶秋的“叶修你别摸我媳妇儿”。
周泽楷极罕见地呆愣着，看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儿在吵嘴，边上的莺儿姑娘捂着嘴偷笑。
闹着闹着，眼见周泽楷的脸越发红起来，连耳尖也是粉的。
叶秋虽恼叶修打扰他与莺儿的相会，却也识趣地携莺儿走了。
那烂在泥土中的萌芽，终于在温润的春光春雨中，颤巍巍地冒了头。
那曾在梦寐中反复思及的，此刻都真切起来。
情丝细细扰红尘，红豆偏与相思深。
19
七七鹊桥仙，牛郎织女见。
城中一年几次大庙会，一是立春，取“初，立”之意；再便是七夕，及笄冠的男女，甚至是仍穿着喜庆的新嫁娘，也有拄着杖互相搀扶的老夫妇，在那日，都会打扮一番。
周泽楷却身着一身朴素的衣袍，立在桥头，夜风吹起他的衣袂。
“我那老头子可是将我关了三个月，小周，可想好怎么补偿我？”
周泽楷转身，见叶修提着个小巧的灯笼，笑眯眯看着他。
“不过到底也是磨软了他的性子，”叶修凑上来，“就算此刻我便与你潇洒走天涯，他也奈何不了我。”
周泽楷看着他：“这座桥，名叫鹊栖桥。”
叶修放下灯笼：“我知道。”
“今日，是七夕。”
“我知道。”
周泽楷兀地笑了。
在叶修为那笑容而愣神的的时候，周泽楷牵了叶修的一只手，从袖中摸出一根红线，又仔细地将它栓在叶修的手腕上。
低着头的周泽楷，感受到一个温柔的吻，印在他的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