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眠

气死我了…发了好几次都被莫名其妙删除我到底有什么mg词啊…
删游很久了，但同人坑还扎在里面。
*都是觉醒皮。
*升级设定是幼年到本体。

1.
这是一个有些冷清的小寮。
主人晴明意外地不那么热衷于召唤式神，也不喜欢过分刺激的挑战。
虽然晴明曾经热血过，也曾在八岐的血口下与式神们并肩战斗过，但是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的晴明多半在喝茶，或者是在喝茶的路上，或者是在找源博雅喝茶的路上。
帚神依旧每日勤恳地扫着怎么也扫不干净的地，任凭春去冬来的，院里的樱花树都已经可以蔽日。
隔壁的寮都知道，这是一个养老寮。
因为这个寮，从没有出现过强大的式神。

2.
晴明攒了一堆符咒，有时候拿着他们像数钱似的拨一拨，夜深人静时还想过一把火都把他们烧光。
但他终究是忍住了。
但是姑获鸟忍不住。
她已经把寮里所有式神都带大了，每日就是看着她的孩子们在寮里伤春悲秋或者暗地里你来我往地谈个恋爱。
她想要孩子，她想要个小式神。
所以姑获鸟去求晴明。但晴明一看到寮里这些萎靡不振的式神就头大，他不想再来一窝扫地工。
可姑获鸟是陪他至今的式神，他不愿意看到她伤心。
"神乐，"晴明喊道，"来帮我一起召唤。"

3.
晴明把勾玉用完了，看着前面三个独眼五个贝壳两个蓝皮肤直叹气。
他绝望地拿起一张蓝符。
咒语吟唱得有气无力，符写得歪歪扭扭。
晴明闭上了眼，准备接受现实的无情冲击。
"哼。"
感受到结界一阵猛烈的晃动，晴明睁开眼睛，面前的式神可爱又帅气，但是看晴明的眼神极冷。
他奶声奶气地质问晴明："是汝召唤吾？"
晴明看得呆滞，结结巴巴地答非所问："唔…我是安倍晴明…我…"
不等晴明说完，对方已经自顾自地踏出结界，走了出去。
晴明只听见远处飘来还有些稚嫩的声音。
"吾名为…荒。"

4.
整个寮都是沸腾的，小只的荒大人出现了。
荒幼年状态的这些日子，总有人带着惊奇与敬畏的眼神偷窥他
姑获鸟则开心的毫无顾忌，整天给荒送宝贝蛋。
而荒本来就无法忍受这样幼小脆弱的身体，所有送来的式神与达摩他照单全收，全部成为了塑造他躯体的力量。
所以当姑获鸟意识到荒成长得太快时，已经来不及了。

曾经的神之子，那个把灵魂揉碎碾磨至冷酷无情得刀枪不入的荒，又回来了。

5.
召唤出荒以后晴明变了。
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时间整个寮哀嚎遍野，直呼不想再面对八岐那扭得渗人的身子和麒麟丑陋的脸了。
为了荒的成长，为了祖国的未来，为了几十年如一日的非酋生活，他要拼，他要证明自己，他要给荒挣奶粉钱，不管荒需不需要愿不愿意。
一厢情愿得感天动地叫人声泪俱下。

6.
晴明对召唤事业也有了信心，他给自己定了规矩，每天召唤一次。
符咒很快就见了底，但晴明的运气好似都被拿去遇见荒了。
没关系，晴明安慰自己道，至少荒成为了一个强力的式神。
虽然荒总是一脸冷漠地和晴明出去打怪，但至少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整个寮在荒的带领下欣欣向荣一派生机勃勃。
大概只有荒不这么想。
被迫屈服于强大式神契约的他，每一天都在思考如何挣脱这道枷锁，然后将整个寮都清理干净。
除了晴明的龙应该能免于一死。
自己的龙和他的龙玩得很开心，拉也拉不回来，活脱脱成了一个放养的野龙。

7.
荒放不下曾经的仇恨，这种仇恨的痛苦抽丝剥茧地浸在他身体灵魂的每个角落。
他已经不太想起曾经的故事了，但是每一个似曾相识的、勾起回忆的片段都能让他将自己压抑得几乎能尝到喉间腥甜。
信任与背叛这两个字眼，几乎毁掉了他，也让他变得更危险，更强大。
他在晴明的寮里积攒力量，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

8.
晴明对荒越来越放心，他开始带荒去越来越危险的地方，面对越来越强大的怪物。
荒从来都不说什么，他一心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他无暇他顾…直到有一天，他被怪物重伤。
火焰几乎烧掉了他半个肩膀，被束缚的神力让荒的伤好得极慢。
寮里的几个奶妈轮流救治了几天，才将那可怖的肩膀恢复原样。
而晴明在隔壁，用掉了最后一张召唤符。

9.
荒是被一阵强大的结界波动震醒的。
正在给他疗伤的桃花也偷偷瞄了他一眼然后冲去了晴明身边。
接着他就听到了寮里又一阵的欢呼声，和他刚来那天如出一辙。
虽然荒并不觉得他是因为自己在寮里的地位下降而生气，但他的确感受到了一丝威胁，这让他四周的气压猛降。但是在这同时，他也有一丝期待。
很久没有碰上过大妖了。

10.
一目连来到这个寮之后过上了众星拱月般的生活。
但他一直疑惑，在寮里的某个角落有股强大的力量，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曾经问过照顾他的姑获鸟，只得到一个回答：
"以后您会碰到他的。"
还很小只的一目连只能一边抱着蛋啃，一边不时的看着某个方向。
这次姑获鸟长了教训，控制了宝贝蛋的数量，决意不能再让一目连没两天就长大。

11.
荒的伤已经好了，晴明又叫他去打怪。
他还是那幅走路端着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参与阴阳寮模特大赛的模样。
他走到寮门口时看到了坐在庭院里的一目连。
一目连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而另一只眼睛的目光落在了荒身上。
一大一小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接着荒就看到了一目连身上被喂得滚圆的小粉龙，它趴在一目连的肩上闭着眼休息，哼哼唧唧恰到好处地在气氛降到冰点的时候打了一个嗝。
荒转身就走，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龙曾经卖过的蠢。
走了好远，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是刚才看到的那只眼睛。
像一颗易碎的玻璃球。

12.
一个美好的早晨从打怪开始。
可今天的晴明因为昨晚喝茶喝得太晚，还有点神志不清醒，他照例摆好了攻击队形，突然发现队伍某一处矮了一截。
定睛一看，一目连正站在队伍里。
早上他太困了，根本没注意带错了人。
晴明吓得几乎魂飞破散，可是怪物不等他思考对策就已经开始攻击。
荒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一目连，发现他好像一点也不害怕，神色如常。
先手控制打完，轮到荒攻击了。
流星坠落，大蛇被砸得发出狂暴的吼声。
接着就是一目连。
晴明紧张地看着他。

13.
站在战场上直击凶恶怪兽的一目连轻轻地吐了几个字。
大家还没听清一目连说了什么，队伍正中央的荒突然感到自己被一股温柔的力量包裹。
虽然这力量还不够强大，却传递出一种安心、温柔又坚定的情绪，好像给人戴上了柔软却坚韧的铠甲。
荒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才到他腰间的一目连，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
另一边，大蛇准备攻击，首先就瞄准了队伍里看起来最好打的、最柔弱的一目连。
晴明心惊胆战，他只希望自己的盾能扛过大蛇的暴怒。
接着，一阵地动山摇，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天罚忽然降临，流星四落，还未出手的大蛇瞬间灰飞烟灭。
一目连完好无损，身上的奶龙日常性打嗝。
晴明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荒居然就这样突然地、不容置喙地收走了他所有鬼火，强行收割了强大怪物的生命。

14.
寮里的光阴过得那么快又那么慢。
荒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太多个相似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庭院樱花树下一个陌生的身影。
看了许久他才意识到，那是已经回到本来模样的一目连。
正是樱花开得旺盛的时节，风吹过一时纷纷扬扬，几片花瓣落在了一目连的肩上。
他一头长发柔软地披落，尾端的蓝色仿佛是从天空上摘采下来的。
原本蓝绿色的眸子变成了金黄，其中流光婉转，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金色的巨龙盘桓在他身边，带来一些朦胧的雾气，将他虚虚地包围，看不真切。
可这条看似凶狠威武的龙在看到荒之后就欢快地冲了过去。
虽然两个主人交流极少，但是两条龙关系却甚好，好得晴明的龙只能羡慕地回忆往昔和密友玩得开心的日子，看着现在对方已经离他而去转而投奔别龙怀抱伤心地垂泪，导致晴明很长一段时日打怪都打得力不从心，因为他的龙总是不发动攻击。
两条龙腾云驾雾欢快地走了，只留下荒与一目连二人站在庭院里。

15.
一目连早就注意到了院子里的荒，他感受着荒强大而侵略性的力量，轻轻地叹了口气。
有时在战场上这个人所展现的力量使他都心惊，一目连不止一次的想过，到底是怎样的过去才塑造了这样的荒。
"樱花很美，让我想起那些平凡的人类，他们的一生也如此短暂。"
一目连听到背后的人嗤笑了一生。
"如此短暂渺小又脆弱的生命，有什么好怜惜的。"
一目连转回身看着走近的荒。
"晴明也是人类，即便排除他这样特殊的存在，芸芸众生千万，他们生而为人短短百年时间，却能创造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他们弱小但也坚韧，无知却又神奇。"
荒倚在粗壮的树干上，盯着漫天飞舞的樱花瓣，声音却一丝不苟地依旧清冷：
"可伟大的风神却因为他爱着的人类，堕落成妖？"

16.
"人类虽然弱小，但他们有他们想要守护的东西，为了守护这些东西他们只能不择手段，那不是他们的错。"
听了这话，荒直起身，走到了一目连的面前。曾经的风神丝毫不惧地看着他，风轻云淡地一如从前。
他慢慢地俯向一目连，吐字缓慢，气息都喷在一目连的侧脸与线条优美的颈上：
"人类根本不值得守护，他们已经被神抛弃了。"
"他们贪婪又胆小、无知又懦弱，被七情六欲牵扯得如同傀儡，即使你为他们付出再多也从不心怀感激，他们只会向你索取更多，直到你已经无能为力。接着他们就会抛弃你，将你拉入地狱。"
荒抚上一目连的脸，逐渐将手游移到一目连那只从未示人的右眼附近。
"吾说的不对吗，风神大人？"

17.
最近平安世界出现了新的妖怪，横冲直撞，强大非凡。许多百姓因此流离失所，一派水深火热。
晴明不得不担起他的重任，带着他的式神出发铲除妖邪。
而荒与一目连自然成为主力与晴明一道出征。
那怪物顶笑着两只巨大的犄角，面目狰狞，见到晴明一行人笑得叫人头皮发麻。
"哈…！又有人来送死了？"
晴明坚持反派死于话多、主角嘴炮招降的策略，面对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打开折扇给自己吹了吹风。
"你们这些怪物就喜欢吃人，把世界搞得一团糟，何必呢？不如为这个世界做一些贡献，让它变成美好的明天？"
怪物继续哈哈大笑，一边掷出火石骚扰着晴明的队伍。
"多说无益，小阴阳师，将你的能耐都使出来吧！"
姑获鸟先冲了出去，天翔鹤斩使得绝妙无比。
可怪物像是没事似的，伤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继续阴测测地笑着。
"当心！"一目连挥手给全体加了护盾，"风神之佑！"

18.
怪物一边大肆攻击，一边说着气人的话：
"人类这种东西就应该消灭殆尽！你们这些妖怪却要帮着人类来攻击我？你们就被这群无耻的家伙骗了吗！我们应当开创一个妖怪的世界，我们应该统治这个世界的主人！让这些蝼蚁一样的废物都沉到最深的海里去吧！哈哈哈哈哈哈！"
荒的攻击停了。
一目连看见荒的神色，不知怎地心沉了一沉。
他在密集的战斗中挤到荒身边，脸上神情严肃。
"你在想什么，荒？"
这是自上次庭院之见不欢而散以后，一目连第一次和荒说话。

19.
荒没有动。
晴明也发现了荒的不对劲。
"还愣着干什么！快要扛不住了！荒！"
荒终于动了，却不是朝着怪物，而是反过身朝着晴明猛地打出一掌！
瞬间被式神契约反噬的荒也吐出一口血，但相比晴明的狼狈，荒的气息依然如山一般压在空气里，令人窒息。
荒擦了擦嘴角，趁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向怪物走去。
怪物瞬间看清了局势，笑得更猖狂了。
"对！就是这样！让这些自大的人类看看这悬殊的力量！"
一目连站到了晴明的身前，看着前方的背影。
"真的要这样做吗。"
回答一目连的是肆虐的狂风。
"你还要继续帮助人类吗，堕落的风神？"怪物伸出一只沾血的利爪，对着一目连。
"我说过了，我要守护人类，尽管他们如此渺小…"一目连盯着前面的人，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在回答怪物。
"但我从不以力量的强大与否决定我所想守护的东西…我也想守护——"
话还未完，没有晴明力量和鬼火支持的一目连，便被怪物的利爪一击而穿！
荒猛地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缓缓倒下的一目连。
荒身上的风神之佑还没有消失，只是力量却很弱了，说明施法者还在努力维持着法术，只是因为重伤而难以为继。
荒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小的一目连给他套上一个护盾的场景。
早已冰冷的心脏突然绞痛起来，惹得荒一时竟失去了呼吸的力量。
他看见一目连躺在地上，他血不停地往外涌。
脆弱得像个人类一样。

20.
荒看见触目惊心的血迹，脑内一片空白。
他鲁莽而傲慢的举动，他的自以为是，他藏了太久的仇恨，却都让一目连承受了。
让如此温柔的一个人承受了。
不管是曾经的风神还是如今的大妖，他都很温柔。
他的护盾总力所能及地保护着每个人。
他会在寮里的小妖伤心时，轻轻地摸摸他的头发。
他也会偷偷地来到人类的地盘，看着他们劳作生息，然后在走之前给他们留下礼物。
甚至连他的龙，也总显出一种柔和的姿态。
荒总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所以当荒知道了一目连的过去，才会去质问他，才会有些恨恨地想，为什么同样是被人类抛弃，他能这么平淡地原谅，而自己却总是被愤怒与仇恨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21.
一目连最后未说完的那句话，荒好像知道了。
但他不敢去面对。
荒从未有过的、铺天盖地的杀意如利刃一般向怪物涌去。
被人类抛弃的神之子，对着巨大的怪物，降下了毁天灭地，凌驾于万物的可怖天罚。
怪物四分五裂，可荒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只能看见远处的一目连，几个女妖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一目连大人您还好吗…呜…您不能有事呀……"
"怎么办…晴明大人也受了伤…"
荒不敢走过去，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动了。
其他妖怪见荒来了，皆又惧又怕，生怕他再作出什么举动。
晴明撑在座敷的肩上，吃力地想要站起来。
"荒…你…"
荒轻柔地抱起已经失去知觉的一目连，努力地克制自己颤抖的声线。
"回去吧，那怪物死了。"
看着四周有些不信任的眼神，荒将地上的扇子踢给晴明。
"言灵缚。"晴明心领神会。

22.
回到寮后，荒一个人反省赎罪似的将自己关在了屋内。
其实是，他怕听到一目连的什么消息。
可荒总抑制不住地想起他，想起他倒在血泊里的画面，想起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也想守护…你…吗。是这句话吗？不然是什么？即便想了千万种可能，荒总是会想到这一种，摇摇摆摆，却又意外地通顺。
这只是一目连那过分泛滥的、一视同仁的温柔对吗。
他只是不希望他想守护的人间变得苍凉…对吗。
屋外有几个妖怪走了过去。
"一目连大人怎么还没有醒…我给他种的花开了，如果送给他，他一定会笑着收下，然后摸摸我的头吧？可是…可是…"
"别、别想了，一目连大人这么强大，一定会好起来的…"
"唉…"
荒再也忍不了了，打开门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23.
一目连的住所在荒的不远处，此时门庭热络，寮里大大小小的妖怪都要每日瞧一瞧一目连大人醒了没有。
荒一来门前鸟雀似的人群就散了。
荒握了握拳头，进门的几步路却走得心惊胆战，他总觉得自己是向前走了，可是又好像没有，犹犹豫豫，反反复复，不过到底是走进去了。
晴明也在房间里，他在一目连旁边支了个桌子，还生怕有谁来找茬似的将符咒贴满了房间。
晴明抬眼看到是荒来了，意外地挑挑眉。
荒走到桌子另一边，很熟络似的坐下了，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难喝。"简洁明了的评价。
晴明气得够呛，想把他扔出去。
可到底还是忍住了，他想着荒近来的动态，心道他应该是反省得差不多了，又是一条好汉可以和他吃饭睡觉打豆豆了。
当然晴明也明白，荒能回来，是因为谁。

24.
面对如此强大又目中无人的式神，晴明有时候也会反复问自己：他真的会帮我吗？他真的会一直呆在这里吗？我真的能够控制住吗？
看起来近期…他是不用担心了。
晴明边想着边给自己猛灌了三杯茶，结果呛到了，引来荒的一个白眼。
"他怎么样了？"
现在轮到晴明翻白眼了，他下巴往前一扬，意思叫荒看着那边还沉睡着的一目连，"你说呢。"
房间里满是尴尬的沉默。

25.
那天以后，荒给自己解了禁闭，每天都会去看一目连。
但他嫌小妖怪们烦，只挑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去。
月黑风高的某一晚，荒照例去一目连的房间看他。
他已经有点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每次等他坐定，然后看着一目连，就只剩下了近乎难挨的寂静。
荒有很多事想问一目连，他也想通了之前梗在他心中的问题，现在只等一目连醒来了。
可是躺着的人脸上毫无血色，没有生气的空气仿佛在嘲笑他曾经犯的错。
荒鬼使神差地将手凑过去，摸了摸一目连苍白的嘴唇。
曾经在樱花树下，荒带着调戏与不屑，也曾触碰过一目连。
当时还有一些热度，现在连嘴唇都冰冷。
手指一路往下，滑到了脖子上。
只要轻轻将手指并拢，好像就能将其捏断。
荒看着一目连，感觉自己明白了"守护"的意思。

26.
式神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荒在一目连房间坐了一晚，感觉自己好像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只是在放空。
晨光微露，荒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了响动。
"荒…？唔…你怎么在这…"
荒感觉自己被针扎在头顶，生硬地回头，看到一目连正吃力地起来，又下意识地过去扶他。
"谢谢。"
"抱歉。"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一目连错愕的表情让荒有点不自然地偏过了头。
看见荒的动作，一目连心下有数，开始扯开话题开始问他的龙。
"和红泽在一起。"
红泽是荒的龙，一目连又惊讶了，"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照顾它？"想想荒喂两条龙的样子，一目连不住地笑了一下，没想到却牵连得咳个不停。
荒有点手足无措，连忙扶他躺回去，正好这时晴明一干人闻风赶来，推门便发现这两人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一目连半个身子躺在荒的手臂上，荒俯下身与一目连贴得很近。
几个跟来的小妖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知道了寮内最大的八卦。

27.
虽说算是入秋了，可今年的热浪格外的缠丨绵，好像在平安世界盘旋出了感情。
于是多地遇上旱灾，田地一垄一垄地干涸开裂，谷子麦子全成了地上半死不活的枯枝。
人们又开始求雨了。
晴明这两天总是找不到一目连，只好去问荒。
"我怎么知道？"
晴明摸了摸鼻子，"我以为你们俩关系不错。"
荒啪地关上门。
其实荒是知道的，一个忧国忧民的前风神，此时还能去干什么呢。
他还是对一目连的做法有些生气。
看到人们虔诚地跪了一片，弱弱地求着上天开眼，总是能让荒想到一个滨海的小村庄，那时候的人们，也是如今的这幅面孔。

28.
一目连出去了几日，回来了，便在雨水到来前再也没有迈出过门。
因为一目连发现，他好像失去了庇护百姓的力量。
他再也无法呼风唤雨，他再也无法救这些面色焦急的百姓。
他终于意识到，当他选择堕落为妖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有了取舍。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风神，他是妖，但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凡人，只能力所能及地去守护，那一点最宝贝的东西。
晴明的工作对他而言不啻为一个好的归宿，肃清邪杂，还道于百姓，而不是傻傻的等待着人类的祈求。

29.
又是一个春天，院子里的樱花树尽责地绽放，浑然不知即将凋落的命运。
一目连站在树下赏樱，竟看见了某个大妖躺在树上，双目闭合神色没有平常的冷峻，像是睡着了。
他本不想吵醒荒，却忘了两条龙的德行，一下闹在一起，荒便慢慢悠悠地睁了眼。
一目连静静地呆了半晌，开了口，不知是对着荒还是对着樱花说道："樱花易逝，因而有些不顾一切的决绝的美丽，而他们正是因为生命的短暂脆弱而越显得特殊。越是怜惜地渴求它们坠落得慢一些，就越不能看到它们的光彩。"
荒又闭上了眼。
一目连继续说道："而越是强大，越少露出破绽、越坚丨硬的东西，却越需要耐心缓慢地守护住，才不至于叫光华失色，一瞬间倾覆。"
荒从树上翻了下来。
"那你想要守护的到底是什么？"荒的身影挡在一目连前方，贴贴实实地宛如不透风的墙。
"强大又脆弱的东西…是什么呢…"一目连看着荒笑道。
接着就被吻住。
软柔的触感让荒觉得有些不真实，便渴求更多似的用舌轻扫牙关，对方顺从地允许他的进攻，甚至微微的回应他。
"唔…"
荒放开了一目连，看着对方金色的眼里他的倒影清澈。
心头就不住地柔软下去。
那些曾经的痛苦与怨恨，渐渐消弭在这样和风煦煦的春光里。
神之子，终究没有被神抛弃。